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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心裡的害怕能不能夠完全的被藏住?我只知道,目前我還掩飾得很好。

 

和娘聊起害怕,在發燒的前一天。

一直以來,為了怕娘擔心,我最大的本事就是「裝沒事」,不論醫生說了什麼,情況有多不理想,身體有多不舒服,在娘的面前,我就是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,沒什麼好擔心的樣子。

然而,舊病和新傷畢竟是兩回事。

一場撐了十多年的病,我可以視為一直有希望延續下去的奇蹟,因為,它至少維持了十多年,沒有太大的變化,但,新傷呢?我漸漸的發現,那種可以裝沒事的本事,我似乎失去了。

等報告的這段日子,我的心情是起伏的。

是好是壞,我心裡一點也不踏實,我清楚,假使這次檢查出來又是一個不好的消息,怕要面對的勇氣應該得到處去借了。

 

「我以為妳都不會害怕。」娘這麼跟我說。

原因是我起了個頭,很直接的告訴娘說我害怕結果。

「我當然會害怕啊,但我更會裝沒事啊。因為怕妳擔心。」我這麼說,用盡可能輕鬆的語氣。

娘狐疑的看著我,還是不太相信,「我一直以為妳只有別人生病的時候會緊張害怕,自己生病都不會怕。」

「呵呵呵~」

一陣笑聲帶過,除了笑,我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。

 

我除了愛叫,算起來是勇敢的,除了要我打針這回事以外。

從小到大,隨便跌了、摔了,我就會哇哇亂叫,彷彿是很嚴重似的,一旦真的嚴重了,反而沒有聲音了,這樣的作法,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。

小學四年級的放學回家途中,跟在路隊裡,卻被一輛紅色的車子從兩條腿上輾過,腿應聲而斷,我沒有哭,只是回頭瞪著那輛頭也不回、停也不停的車子,然後,我就在醫院了。

醒來看到娘,娘問我痛不痛,我回答不痛,但其實,那種痛我根本說不出來。

在學走路的那段時間,每走一步都像針在剌一樣,哭歸哭,就是不叫痛。

怕的是看到已經為了在住院的老爸和老哥忙到心力交瘁的娘擔心。

小學五年級,被鄰居的狗咬破了手,血流如注,不知是忘了哭,還是很難相信狗會咬人,直到被送到醫院縫了近十針,才哇哇大哭、亂踢亂抓的搞得醫院大亂,然而,一看到娘來了,就又說沒事,不痛了。

但之後的一整年,我根本無法拿筆寫字,甚至不能拿東西,因此而退出排球校隊時,還在場上哭了半個多小時,一回到家,卻笑著和娘說,不打排球也好,以後不用被教練罵了。

不過,我其實一點都不勇敢。

騎腳踏車摔了,會坐在地上大哭;被紙割傷了手,再小的洞也能夠叫得像手斷了一樣;小小的腸炎,就可以搞得像得了重大疾病一樣……娘總搞不清楚我為什麼小病小痛會叫,明明看起來嚴重的,卻一聲不吭,其實很簡單的,因為小病小痛不久就好了,且就因為是小病小痛,知道不久會好,所以叫一叫,換一點關心,一旦是大病,叫了也不會好,所以就放棄了。

我一直相信,這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邏輯。

 

可是,這陣子,我是真的在害怕。會和娘說,有我的不得已。

我擔心,萬一結果不好,娘會受不了;我擔心,萬一又是一場長期抗戰,我需要一個不會倒的支柱;我擔心,萬一我自己承受不了,至少,身邊還有人還可以撐著……

我想我還是得面對自己的害怕,雖然,我還在盡可能的掩飾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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