週四的一早,心就不安的跳動著。
老爹的血壓,從進醫院的那天起,就呈現恐怖的數字,一百八十多、一百九十多、一百七十多,今天甚至高達兩百,我將它稱之為「白袍症候群」或「病房症候群」,只要在醫院,老爹的血壓就會莫名其妙的高。
和以往不同,老爹不是第一台刀,所以禁食的時間就長了點,同樣是從前一晚的十二點開始進食,得禁到手術完。
一早,我在病房裡做了功課,做了例行性的儀軌、唸了一千零八十遍的六字大明咒、各三百多遍旳文殊菩薩心咒和父母恩重難報經,然後迴向,但不安的心讓我不是很專心。
或許是習慣了以前都是第一台刀的關係,到了九點多,母親便開始問我,怎麼還沒有開?要不要看看是幾點才會通知啊?
沒隨身帶卦的習慣,只好用手卦。
算了算,應該是十點多吧,反正十一點以前啦。
十點四十,護理站通知,進手術室。
我在老爹耳邊說,別怕啊,記得唸佛。
然後,我、娘和老爹一起往手術室去。
手術室的護理站相當的忙碌,人來人往的,我們做完例行性的詢問,護理站的檯子上多了一堆一堆的便當,原來已經十一點多了。
我開始焦慮,怎麼還不開呢?中午手術對病人並不是極好的時間不是嗎?但,沒有動靜。
十一點半,護理站不知何時突然安靜了下來,來來往往的人也突然不見了,我這才感到冷。
十一點四十,叫人了,六號床,是老爹,一個像輸送平台的東西降下來,老爹挪了上去,我最後仍在老爹耳邊再說了一回,記得唸佛,然後目送老爹被「運」進去,我帶著娘走出護理站,前往等候區。
螢幕上打著,十一點四十五分,手術中。
我和娘隨意吃了點東西,然後在等候區等著。
時間其實說快不快,說慢不慢,娘和我說,反正是個小手術,只要沒有狀況,應該很快就可以出來。我和娘都知道,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安心的話。
一點四十五分,螢幕上出現,恢復中。
我們鬆了口氣,應該沒事了吧,我和娘終於安心的找了張椅子坐下,並且,還小小的睡了一下,雖然只有幾分鐘。
二點四十五分,還是沒有消息,我和娘又開始焦慮了起來,離開了我們的椅子,走到恢復室的門口,怎麼回事?怎麼還沒有出來?
恢復室的門口有一堆的宣導看板,手術的流程如何?大約花費多久時間……我和娘看了一遍又一遍,因為浮動,我們無法再待在同一個定點,就一直不停的走來走去。
三點多,沒有消息。
我一邊仍唸著六字大明咒,一邊看著恢復室外的螢幕。
娘走向我,問,怎麼還不出來?我又再算了一下,和娘說,大約四點多吧,四點多看能不能出來。
四點四十,擴音器裡傳來我老爹的名字,我和娘迅速的移往恢復室門口等待,在門縫裡,我看到蒼白的老爹。
習慣性的,在接到床的那一剎那,我問老爹,我是誰?
老爹也習慣性的不正經的回答,妳的猴子。
我和娘說,正常了。
那一刻,我和娘都以為,最大的危機過去了,一切就等著復原,出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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