集雲軒

我和小雨的約會是在每天清晨的五點左右。

像說好了似的，每天五點左右，我到的時候，她不管在哪裡，都會跑出來跟我相見，有時，她走遠了，像是深怕我沒有看到她就走了似的，追在車子後面，不停的跑著，喵喵的叫著，她彷彿知道我對她的聲音有特別敏銳的感應，一聽到，我就會回頭找她，她也總會在看到我發現她以後，才緩下腳步，時跑時走的跟著我的車子，一直到我們常坐的那塊石階。

誰說貓不會認人？

不論我用什麼形式出現，只要我站在巷口，她就會向我跑來，但，小雨也是隻有戒心的貓，因為即便是她向我跑來，但在我開口叫她的名字以前，她仍然會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，不停的試探我究竟是不是她認識的我。

一開始，我們並沒有這種默契，不論我跟她說了幾回，我到的時候，她總是天涯海角的不知道在哪裡，因為是清晨，我只能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，一路走，一路叫，有時她聽到了，會跑出來瞧瞧是不是我；有時她沒有聽到，我們就見不著面。

但，小雨是隻聰明的貓，大概不到一個星期吧，她就摸透了我到的時間，雖然我不知道她幾點就出來等我，但有時五點多，有時四點多，只要我出現在巷口，她就會冒出來，有時跑來迎接我，有時追著車子跑，有時就在原地等我。

停好車，熄火，在做這些動作時，她就會在我的腳邊磨蹭，喵喵的叫著，我仍然聽不懂她要說什麼，是高興？是在報告一天的行程？還是在抱怨我晚到了？或者，是在問我：今天吃什麼？

一轉眼，這樣的約會已經持續了四個月了，扣掉我住院的時間，我們一直用這樣的模式相處著。

當我時間多的時候，我會陪她吃完飯，然後抱她一下、摸她一陣子，有時，她會找我玩，跳上來抱我的腳，爬到我的腿上撒嬌，她始終沒有忘記我，即使我曾經有半個月的時間因為住院而無法來看她，她還是沒有忘記我們的約會。

有時候，我因為身體不舒服，會在前一天的約會中告訴她，明天以後不能再來餵她，可能會一陣子。很巧，之後我也會從前同事口中得知，從那一天之後，她就不見了，或許是去覓食了吧？

小雨不喜歡我心情不好，最不喜歡我哭，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，她就只會靜靜的躺在旁邊看著，用她愛睡不睡的眼睛盯著我，她可能不明白為什麼我一天到晚都在心情不好？哭的時候她的反應就更大了，她會不讓我摸，不接近我。

貓，真的很敏感。

清晨的7-11已經習慣了替我丟貓罐頭；清晨去公園運動的過路人也習慣了看到我在路邊餵她，偶爾還會來看看她，但小雨怕生，除了我，她是見人就躲；清晨巡邏的警察也習慣了我的動線，不再以為我是鬼祟的路人甲。

小雨也習慣了我早上來陪她；我也習慣了早上來看她。

除了下雨。

小雨知道下雨天我不讓她出門，所以，下雨天她就不會出來等我，有一回，我擔心她下雨天還會出來等我，於是我特意繞到和她約定的地方看看，結果，小雨很乖，她真的沒有出門，乖乖的待在我離開之前替她布置的窩。

小雨就是這麼一隻乖巧聽話的貓，雖然她曾經是流浪貓；雖然她現在過的也像流浪貓的生活，但是，她永遠有個主人，那就是我，只要她一直記得我們的約定，我們就會一直這樣相處下去。